读书笔记
第2章 王朝的盛衰周期
汉代分裂以后,要到唐代才重新建构起一个南北之间相互协调的新秩序。汉代是东西方向的结合,物产和人力资源都是靠横向的几条大路和纵向的分支路线,将帝国结合为一个整体。汉代崩溃以后,北方少数民族的入侵导致南北分裂,各走各的发展路线。中间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其实南北的物产和人口配置都已经不一样了,隋唐之间建立的大运河,就是重新结合南北的一个新的配套设施。
秦汉的核心,是在于关中和中原的配合,隋唐也是如此。但是在宋以后,核心实际上在逐渐南移。北宋虽然中央政府在北方,但财富和资源都已经移向南方,甚至于南方人才也逐渐多了。这个南移的趋向延续不断。南宋时代疆域只有北宋的一半,但国家的富力不但并未减少,反而比北宋时候更好些。“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是一个自然的现象。到了明代,南北的差异更为显著。政府保持南北两直隶①作为中央直辖的领土,在这南北两个直隶之内,不分封任何亲王。但实际上,北直隶是北京的外围,大量的军队驻屯在这些地区,南直隶却是财富的所在—经过大运河往北方运粮食,是北京建都后主要的粮食供应方式,明清两代都如此。到清代晚期,沿海地区,华南和东南,都是支持国家的主要资源所在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都取决于中央政府能不能有效地掌握各主要地区的资源。
中国有长期存在的科举制度,理论上可以选拔全国最好的人才进入政府;不过,上面向下选拔人才,一定是挑最听话的人。于是,虽然有新人进入这小圈子,两三代以后,这小圈子的新生力量也只是陈旧力量的复制品。他们不会有新的观念,也没有勇气作新的尝试。一个掌握绝对权力的小圈子,如果两三代以后,只是同样形态人物的复制,而两三代之后随着内外环境的改变,必定出现新的挑战,这些领导者就不能应付了。
秦汉的大族、豪族在中国历史上延续很久,虽然名称不一定相同,这种结构却总是存在的,这是庞大人口和地域能够结合成一个大国的基本条件。这种团体聚合形成的社会力,不仅能够协调群众权益与政治权力的平衡,它也能发挥一种社会福利的功能,为团体之内的群众谋取社会福利,使穷苦无依、鳏寡孤独的成员有所依靠。 社会力量和政治力量的互补和彼此制衡,其实在今天的美国一样可见。不过,美国不是以宗族和邻里作为结合社会力量的基础,他们是以工会、政党、企业、信仰等种种多元的方式,将许多人口结合成一块。所谓现代方式的结合,一样有领袖和群众,一样也以利益结合,只是美国的结合方式是个人自愿的,自己作选择,也可以自己退出,团体对于个人的约束性并不构成一个僵化的压力。 这些基层社会力量的意愿,和对于政权统治方式的反应,都是政权能否稳定的重要因素。如果中央的权力团体和社会力量之间没有足够的沟通,公权力的行使往往就不是以维持一个政治共同体的正常运作为目的,而是以公权力压制社会;社会力不能影响政治力的时候,社会力必定像决堤一样,冲破约束,颠覆政权。
核心如果以为自我凝聚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断地保障自己团体成员的利益,以至于关闭门户,以这种方式自求永续,反而是自找灭亡。这种自我封闭的过程,最多能维持五六十年,超过两代、三代,痼疾已成,核心内的领导者就不可能再有开放的意图了。于是,下面三代、五代,上下逐渐脱节,政府逐渐失去效率。政府中的官员找不着政府存在的理想,只是借着公权力以自肥,贪渎现象越来越严重,就越来越失去民心,社会力量无法匡正政治力量,除了决堤以外,别无选择。在混乱之中,新的朝代出现,又有一些人结合为新的统治群体。于是朝代周而复始,由治而乱,由乱而亡。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吃亏的都是老百姓。
政府的核心团体足够开放,可以不断吸收新鲜血液,不断地面对新问题,这样的核心就不会和百姓脱节。百姓聚合而成的社会力,也可以不断地和公权力对话,将百姓的需要回馈到公权力,使国家共同体成为为大多数百姓求安定、谋福利的力量。前面所说的兴亡盛衰周期,就可以拉得很长,甚至于不会发生。现代社会有民主制度,能够不断地更新政府,也不过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当然,以今天的美国而论,掌权者并不一定在政府之中,也可能在企业界,大企业的共同力量,足以影响政治权力。但是,大企业的领导层,也可能是一个封闭的集团。实际上,美国最近多少年来,由于大企业图利之心太切,对于社会公益已经不太关心。于是,以企业界为代表的社会力和政治力的结合,造成了政治力相对僵化的状况,即使换了政党,也很难为老百姓解决问题。因此,盛衰兴亡即使在民主政治之下也会发生,只是它的周期可能会拉得长一点。
第3章 秦汉帝国的扩张与崩溃
自从秦始皇一统中国,中国就进入了帝国阶段。所谓帝国有两层含义:第一,一个国内只有一个皇帝,国家是统一的;第二,对于四邻而言,中国这个庞大的国家绝对是主控力量。这两个条件合在一起的时候,中国的帝国就是天下帝国。理论上天下帝国没有边界,边缘和核心的关系只有远近,没有敌我。
以中国和欧洲的大帝国来对比,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中国有一个相当固定而且坚实的核心。因此,中国对外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地理单位,往往这核心本身比任何一边的边陲之地都要广袤富足很多倍。这么庞大的核心,自然有它自己的引力,核心可以抓住边缘,边缘则很难挑战核心的地位。
我认为不是资源用尽,而是没有目标。秦的组织架构是为了战争而建设的,一切为了效率,但是当天下已定没有迅速的调整组织的目标和愿景,一切全凭惯性但是严刑峻法却不能治天下,所以对任何组织来说,一个长远的目标和愿景很重要。秦亡在统一之后整个战争机器空转找不到目标,而非耗尽资源。如果资源真耗尽了汉朝就没有那么辉煌了。
所以这一短命的王朝,它的兴盛是由于三代经营,建立了一个非常有效的战争机器。但这并不是一套很好的管理体系,在资源力量用尽之时,中央完全无法应付,庞大的帝国就垮下来了。
王莽得到皇位并不合法,所以他和拥护他的人发动或制造大规模的舆论,以此来支持他的政权。由于舆论是经过制造的,中央从此不能得到真实的回馈讯息。王莽的种种措施,调动了许多资源,使得天下骚然,许多农民脱产投入变乱,而政府的反应既不恰当也不够快。于是,王莽接手的一个庞大的汉帝国,就因为大规模的民变而瓦解了。
但是汉武帝将文景之治积累的资源用尽之后,汉朝也不敢再做类似的军事行动了。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古代多有积累几年十几年之后打一仗打到支持不下去这种样子,尤其是中原打游牧民族,打赢了也没有油水,反过来则游牧民族次次都有抢劫收获。所以边患一直不能消除。
中原和匈奴的战争,基本上是用大量的资源来抵消匈奴灵活机动的战略。从那以后,中国北方的战争都是依靠钱粮和补给取胜,这种战略也会造成资源的大量消耗。如果因此引发内部资源不足而发生民变,王朝也许就会垮台。西汉的胜利,就是因为内部的资源可以用到相当紧张的地步,而政府能够随时应变,才不至于蹈秦代的覆辙。
罗马是傻鸟。帝国的扩张只有改土归流这唯一的正路。任何区别对待最后只有收获分裂这一个结果。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主体民族的绝对优越性,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否则改土归流就会被反杀。
罗马是先用军队征服一个地区,然后将罗马兵团留在当地,与当地的旧有势力共同执掌政权,自己的核心地区常常因此被掏空;而罗马兵团驻守的各处新领土,并没有和中央融合的机制,结果就是边缘逐渐脱离于核心地区,最终独立。
西汉每隔几年会将地方大族进行族迁至帝陵,由此一方面积聚地方财富到中央造成中央远大于地方的财政和资源调度能力,一方面剪除地方豪强坐大的可能性。可是由于刘秀起兵借助了地方豪强,于是此种做法不能延续,原本设计的国家运作机制被阻断,所以东汉必亡于地方坐大。强干末枝是唯一维持集权的办法,古今中外皆然。
汉代的地方层次,因此有相当大的自治空间。可相对而言,这并不是民主制度意义上的自治,必然造成地方势力集团的膨胀。汉代地方的巨室大族,就是这种地方势力集团,可能延续好几代。于是,本来可以有助于中央地方平衡的机制,却转变为地方力量的坐大。
哪里是小改变,明明是造成生死存亡的大变化。没有能力继续强干末枝的中央,就只有被架空这唯一的结果。否则中国为啥要税改哈哈哈。
两汉对比,制度上一点小改变,就可以使得帝国承受压力的能力有很大的不同。
说的很清楚了,佛教就是用来欺骗愚民的,儒家才是真-统治阶级需要研究的。
西汉是儒家思想由成熟走向正统的一个阶段,道家思想和阴阳家思想也已经被融合在儒家的体系之内,从此中国没有意识形态的困扰。东汉开始,经过丝绸之路进入中国的佛教,逐渐取得一般老百姓的信仰。在人民生活困难或者对于不可知的命运有所畏惧的时候,新进入的佛教向他们提供了儒家无法提供的心灵安慰。
中国人要聪明的多。佛道再厉害,直接给你来个釜底抽薪,没有统一的组织和信仰,就掀不起什么浪花。信啥都可以,但是绝不能大家一起信一个,一定要互相看不顺眼各信各的才可以。中国绝不允许一神教这种人类癌症的出现。
这种核心和边缘分裂的现象与罗马帝国崩溃前夕的状况极为相似:英国历史学家爱德华·吉本②认为,基督教的出现,首先也是在边缘人群中得到传播,从而削弱了罗马本身的传统理念。
“五胡乱华”的几百年,也正是世界气候史上中古的大寒冷时期,在欧洲历史上引发了所谓“蛮族大入侵”,而中国历史上的五胡乱华,其实都和全球气候改变有关。气象学专家,例如竺可桢先生等人,根据冰川遗迹、格陵兰冰层、加州红木年轮等各种资料,都认为这一段时期是北半球最寒冷的时期,也是中国动乱最剧烈的时期。
第4章 征服王朝与胡汉双轨制
身兼二职。
他们的领袖都拥有两个头衔,一个是“大单于”②,一个是“大皇帝”,前者意指胡人的领袖,后者是中国的皇帝。这种双轨的体制,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沿用许久,除了宋明两代以外,所谓的“征服王朝”③,包括采用“混合体制”的唐代都是双轨制。
这就是步子大了扯到蛋了,又因为中央太弱无法镇压地方。所以强干末枝做不好的王朝都会被灭亡。其实清朝是强干末枝做的最好的,大概因为本身是鞑子,所以对新疆、西藏、蒙古的治理质量是历朝最高超的。
在孝文帝时代,完成了制度上的汉化,先解散北族的部落制度,再建立汉人社会的官僚制度;可是,沿边的六镇②却始终不愿意汉化,最后六镇反扑,取代拓跋政权,建立了北齐、北周。北齐、北周的六镇集团,本身就是胡汉混杂的军阀们。
野蛮人。
胡化的军阀们,更是回到以军事组织为名的部落组织。
额,所以日本人的习惯被汉化了,而汉人的生活习惯被胡化了。
以衣食住行及日常生活而言,“五胡乱华”带来的影响是很深远的。汉代的席地而坐逐渐演变成坐在椅上、睡在床上,进门脱鞋也变成穿鞋入门;房间的高度增加了,窗户的位置也提高了;以穿衣服而论,宽袍大袖改变成窄袖长衫。这些改变都是两个文化混合后的结果。
然后就被干了。佛教在娘化文明方面真是一绝。但凡崇佛的都会被不崇佛的国家吊打。吐蕃自从信佛之后就从中国一大边患变成了弱鸡。
佛教在南北朝时期的迅速扩张,有不小的成分是因为胡人统治者的接受和拥护。
隋唐大帝国,尤其唐代,一般都被认为是中国正统的朝代,其实也有胡汉双轨制背景。唐代的府兵制②并不是全面征兵,而是将北魏军人集团按家户分散在各地,他们拥有土地,也有农奴,是由民间维持的军人世家,他们基本上都是胡人集团的后代。唐代府兵制和均田制有相当大的关系,这可以在今天的新疆地区找到其存在的证据,但在广义的南方,我们至今还没找到同样的痕迹。
统治者终于明白可以马上打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天下的道理了。
本来以北方为基础的隋唐政权统一了南方。他们是以汉人身份统一中国的,对南方的士大夫非常优礼,对南方保留的中国文化也十分尊敬。所以,唐代政府的文人官僚有很大比例是南方的世族,而科举取士也以南方为多。南北佛教的统一,实际上也是以南方为主轴;同样的情形见于南北道教的统一,南方的道教传统也是占了上风—这广义的南方包括今天的中南半岛和西南中国。在音乐、工艺和医药上,都是南方成分占了强势地位。
所以明朝南北分榜闹得很大。也所以现在各省分数线不一样。统一分数线的例子就在唐朝,结果看到没。
当时的朝士们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北方已经离心离德。大乱之时,战争几乎都在中原发生,南方相对而言是安定的,“安史之乱”几可说将一个中国分成两半。
所以晚唐时期中央完全颓了。强干末枝,说一百次都不嫌多。
唐代选士却是由各地的士人群集首都,再由中央政府选出一些贤才。这一批文官,往往集中在一些官僚派系的大家族,或者是他们垂青的才子,他们并不具有全国的代表性,不能带来各地的讯息,而各地也没有人替中央作倡导和解释政府政策。唐初情形还好,“安史之乱”以后,地方当局有权力自己以中央的名义委任官员,甚至于以中央官员的名称留在当地。
这次败仗有很多原因,但是总觉得就算取了中亚以此后中国历代政府的治理水平也是丢掉的命。
唐将高仙芝与黑衣大食②战于怛罗斯河③,唐军大败,中国从此丧失在中亚的霸权。
天可汗者,必须维持自己天可汗的实力才能名正言顺,所以也会不断的被挑战。这也是对中国的一种锤炼。到了弱宋就没这资格了。
传统的中华帝国是天下国家,应当只有远近、没有界线,上述“天可汗”的功能,其实也是源于它是一个天下国家。
一国多制的管理形态和传统的天下国家相当不同。
不光是贵族统治和回馈信息机制失效的原因。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中央不能压制地方,于是只能将国家运作所需资源压在无反抗能力的民众身上,然后才会四处烽烟。任何朝代一旦出现地方尾大不掉的情况,就说明王朝的生命力和自我纠错机制已经走到了尽头,接下来要么亡于造反,要么亡于边患,无一例外。
唐朝终究还是一个贵族统治的社会。《二十四史》只有唐史部分有所谓的《宰相世系表》,这说明唐朝政府的上层是由一小群贵族长期垄断的,那些来自民间的科举进士,其中不少也是贵族的子弟。更何况,科举出身的寒士很难真正进入决策阶层。另外一方面,唐朝的地方官员在回避本籍的制度下都是外来者,对地方情形并不了解,而且又经常更换职务。因此,汉代地方官员可以承担的回馈信息的职能,在唐朝并不能实现。于是,小乱变成大乱,大乱连续不断,那么庞大辉煌的朝代,也就在农民的锄头和镰刀下,分裂成许多小国。
没错,我一南方人去了北京觉得各种不爽,整个社会运转模式都不一样。
这个南北的差异,在中国的后世历史上延续不断,只是程度的强弱不同而已。
第5章 无效率的宋代
日本学者,中国学者为啥做不到呢?
我们有时候拿宋代当做近代中国的开始,日本学者内藤虎次郎①第一个正面提出宋代的现代性这个问题,到今天还在许多学术讨论会上辩论不休。
宋代天子过的很屈辱的,肯定轮不到他们当天可汗。所以宋朝完全没资格做天下共主。
在宋代中国的外围,有辽金元,有吐蕃、南诏、西夏、高丽,还有南方许多小国家和海外的日本,这许多政治共同体并不归属于一个大的天下系统,宋代皇帝并不是天子,也不是“天可汗”。在列国环伺之中生活,宋代中国必须尊重一定的国际关系以及规律。当然,中国人自己以为是天下的共主,那也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幻想而已。反而,中国必须不断地向辽人、金人进贡,甚至于也必须向疆域很小的西夏年年送上丝帛。
由于赵匡胤阉割了武家,所以不管宋朝的经济多么发达,最后都是被蹂躏的。所以文武并进很重要,此后明朝极大的吸取了这个教训。可惜土木之变又特么的葬送了整个武将阶层,然后又走上了文官管军的宋朝死路。时也命也。
海外贸易的兴盛刺激了中国的内部生产,宋代的冶铁数量在当时整个世界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其他如制造瓷器、丝绸、茶叶、酒类以及各种工艺品,数量之大、种类之多也是惊人的。也因为这些缘故,宋代面对强大的北方敌国可以用金钱和丝帛换取和平。而在完全失去北方以后,偏安在南边的南宋,地方小了,人口少了,生活条件居然比过去还好。
所以党争是最下等的行为。
政府内部党争不断,许多贤达之士就在党争之中冲销了彼此的贡献,甚至于因此而牺牲了。
但是还是屈辱的灭亡了,优势没有体现出来。
宋代的散漫,居然变成了它的另一种优势。
第6章 辽金元:没有管理体系的征服王朝
辽国也是一国两制的二元体制。国内分成南北两部分,北方是以胡法治理,南方是以汉法治理,两个政府平行存在。北方是部落,南方是州郡,不过州郡之中,穿插了许多以北方胡人军队驻防的地区,称为“投下”或者“头下”。
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说,是不是汉化对于胡族而言和佛教的影响也是类似呢?都是降低战斗力,降低侵略性的娘化文明。中国文化总之还是有自己的固有劣势的,我们一定要警惕。
一半契丹人和一半汉人构成的辽国,终究躲不开汉文化的影响,几百年的统治,大多数的辽国上层人士也逐渐丧失当年的勇武之气。面对忽然崛起的女真,辽国的王朝体制完全无法处理突发的危机。只有一些没有离开北边的契丹人,在辽国覆亡之后逃往中亚,在那里建立了西辽①,居然也维持了近百年时间,号为强国。这一个西辽,在中亚族群的心目中却是另外一个中国,号为四个“桃花石”②之一。因此,辽国的兴亡,真是一部文化冲突和文化适应的故事,也许辽国两边都没有顾全,但也许他们在两边都搭上了边。
没有文化做支撑的统治是无法延续的。低级文化总会被高级文化所同化和吸收,人力不可挽回。但是低级文化的破坏力和战斗力又通常高于高级文化。所以还是得文武并进才是王道。
两代以后,蒙古帝国②已经四分五裂了。各部分的蒙古族人也分别为当地文化同化,接受了不同的宗教
第7章 明清:最专制的中枢神经
朱元璋这个傻缺,不知道宰相的作用是背锅。废除宰相后任何治国失误都是皇帝的错了。再说以那时的生产力,也没可能一个人处理全部国事。不尊重现实规律的结果就是失败。
朱元璋也废除了宰相,自己直接管辖六部。这种制度,神经中枢必定相当空虚,因为一个人不可能顾全所有的国事。到了明成祖时代,用了一批官职不高的读书人担任他的内阁学士,用今天的话讲是组建了一套秘书班子。这些人有起草诏书、替他先阅读奏章以及做摘要的任务,但决定权在皇帝自己。于是,内阁首辅①慢慢成了真正的宰相。
朱元璋的眼光实在是短浅,没有文化就是不靠谱。
本来是以人性为主,强调人格也强调公平正义,具有革命性的儒家,从此以后成为统治者的工具。这一印象一直延续到“五四”,儒家一直被人看做维护官家权威的思想系统,真是冤枉了孔子、孟子。
没有挑战就只剩衰败这一个结果。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仔细审查其精神,明代的卫所制度还是为了防范军人起来夺取政权的危险。
因此,不论是文官制度、考试制度还是兵制,明代的设计都是为了巩固皇权,不容许其他的力量来挑战政府的权力。
读死书,死读书。唯一不读死书的是王阳明,可惜后继无人。只有知行合一才是唯一的正道。
一个本来有崇高理想的儒家系统,在明代变成了伺候专制皇帝的工具。宋明理学强调君臣伦理,也强调内在道德修养,但是士子对于真正的经世济民的方法,却没有学习的机会,更没有发展的可能。
明亡主要原因依然是没有强干末枝,地方豪强可以无视中央的统治和分派,于是所有负担都压在百姓身上。一旦发生小冰河期这种连续的天灾,百姓的承受力到了极限,于是就发生了内乱。至于伴随无法强干末枝而来的政务腐败和低下的战斗力,则是明朝灭亡的助推器。一个国家的治理水平决定了它的国运。
明代的例子最为清楚。蒙古的威胁始终没有消除,英宗时期的“土木堡之变”②就是一个不该发生的外患,明帝国几乎因此覆亡。清朝刚开始不过是一个小小部落,明代的边将不能实时地安抚,反而不断地骚扰和敲诈,终于激成大变。“辽饷”③繁重,政府财政不足以应付,不断加税也不断地征兵,而卫所军队已经腐败,不能担任起作战的任务,政府不得不从各处少数民族调动部落兵,这些都是既花钱又不得好处的措施。终于,被解散的一批驿卒加上饥民,蜂起为所谓的流寇。
这种盛世就是中国落后西方的起点,简直是垃圾。再通过文字狱钳制民间思想,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如果明亡之后是汉人统治必不会如此封闭。可惜北京留下的满遗们把持中国文化和宣传,不断美化清朝的统治,歌颂这些蛮族低能皇帝。垃圾。
今天读小说的人,常常称“康雍乾”为盛世,其实所谓盛世只是败坏的开始。这三个皇帝统治的时期已经将中国的资源挥霍净尽,满族自己的八旗也已败坏,而以募兵编成的绿营始终不是一个有效的军事组织。儒生代表儒家思想,如前所说,在明代已经是专制集权的工具;清代以征服者无情的压制和有意的收买,使儒生成为政权工具,连带使得儒家思想僵化。一个僵化的文化系统,一个逐渐瘫痪的政府权力结构,清政府已不能够有自我调节的功能,当然也就不能适当地处理忽然面临的压力。
乾隆是个傻逼。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乃爷多矣,不思改革和进取只知道躺着无为,垃圾到了极点。
康熙能有力量征服蒙古、取得西藏,也相当有效地征服了新疆;但是乾隆一代号为极盛,却花了很大力量才取得大小金川和台湾。
清朝这一个看上去很兴旺的大帝国,其实有一半以上的岁月,是走向衰退,而不是稳定地维持一个大国的声威。
第8章 革命前的中国
明朝末年的东林党代表了江浙地主豪强的利益,也是明朝灭亡的一大推手。在朝则只做党争不做实事,在地方则只顾小团体利益不顾国家利益,到明亡之时国库空虚而东林党诸君府内金银被李自成抄家几千万两。东林党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利益和国家利益的关系,误认为改朝换代平常事,最终死于改朝换代,一大快事。东林党为了反皇权而反皇权,不当人子。明朝后期皇权并不强大,东林党等团体本可以有巨大的操作空间来协调地方和中央的关系,可惜他们没有智慧只有私欲,为了自己的利益超限的侵蚀国家利益,造成国家面对内乱和边患完全无力治理,最后一起完蛋,活该。以为带路党戒。
明代末年,曾经有过一段时期,江南一带的士大夫思想自由,意兴风发,东林、复社都是士大夫评论时政的团体,也和皇权有剧烈的冲突。明亡之后,清初的江南也曾经还延续着士大夫论政的习气。可是,清代以暴力压制,从此士风不竞。整个清代一直到晚季,内外挫败的局面出现之后,才有士大夫纵横论政的现象出现。
奥斯曼和莫卧儿,下场与清朝不同,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中国汉字造成的共同体意识大大强于前述两个未统一文字和思想的帝国,另一个则是中国离西欧群狼够远。奥斯曼虽精神上遗留了土耳其但大部领土和人民早已被瓜分并建立了各自的民族国家认同所以无力回天,莫卧儿虽然地方没少还是印度但是国家文化精神和政体根本不承接莫卧儿而是来自英国殖民制度。所以,地理很重要。
几乎同时溃败的古老帝国,还有奥斯曼帝国和莫卧儿帝国,两个大帝国也在西潮之下瓦解。
痛心疾首。
迂腐的观念和做法,正反映了清帝国已没有力量应付逼人而来的新情势。
从乾隆到辛亥,中国从自大走到麻木,又从麻木走到惊慌,因为惊慌而要在军备上有所更新,然后再想到“西学为用、中学为体”,最后才准备全盘革新。这整个过程正如人生病,病入膏肓了,可是病人自己不知道,还以为小小的治疗就可以解决问题。殊不知,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实在不能再撑下去。
一切的改变都不是可以靠中央改变一些政策能够做到的。中国必须要彻底地全盘改变,才能对付外面已经改变了的世界。
并不是异数。许老未免有点莫名惊诧了。中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一切。地理决定文化,文化决定共识,共识决定国运。当然不是如此简单如此武断的决定,只是一个思路。
这两大帝国,没有机会保持自己完整的国家,一垮之后分崩离析。相对言之,中国倒是败而未散,超过一个半世纪,中国屡遭挫败却并不放弃努力,蹒跚其行,不断挣扎,居然还保持了领土的完整。这也是历史上的异数。
但是文化的出路已经逐渐清晰和明显起来。至少,大家越来越发现西方的文化不是我们该追求的目标,他们也在衰败,并不完美。
到今天中国的工业革命还正在进行,文化革命在被动状态,自己还在找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第9章 边缘人的辛亥革命
一声叹息。
孙中山的同志黄兴等人出身华中,熟悉地方势力。黄兴在孙中山身边以“知兵”著称,可是二人之间多少有点竞争的关系。南京新政府成立,黄兴本来被推举为大元帅,以辅助孙中山,不过后来大元帅的名称从来也没有正式出现。在新政府中,黄兴担任陆军部部长的职务,可是手上无兵无饷,也是一筹莫展。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辛亥革命和孙中山回国,两者都是仓促行事,没有预先筹划,也没有及时动员可以提供支持的力量。从明清以来,在中国的社会,地方士绅有举足轻重的力量。这些地方精英群,有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和自己的理念,他们的立场大多偏向君主立宪,对于革命并不完全同情。孙中山的革命运动,由于他自己是个边缘人物,无法接触、更别谈动员这些力量。武昌是长江沿岸的要地,湖广总督的辖区,上可到四川,下可取东南,照说是个举足轻重的战略要点。放弃了武昌,放弃了新军,要在南京一无依傍的局面下成就大事,也是举措失当。
早产的革命,无非是掉下来的馅饼,并非真正革命。
中国人的民族企业,还没有开始发展。这一股力量的成长,必须要在数年以后。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开战,外国资金从中国撤退时,中国人的力量才迅速发展,建立了一个以东南地区为基础的现代工商业体系。孙中山死后,以广东为基地的北伐,其倚仗的财力,不仅是以广州为代表的华南经济,更多是依靠以上海为基础的东南经济力量来支持国民党的北伐运动。那已经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
第10章 从革命到北伐:中国向何处去
中国可以说没有自己的经济。中国的民族企业还没有发展的机会,中国甚至长期没有全国的统一货币,外币和银元都在市面上流通。
现代对中国不满的带路党们,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亡国奴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从1912年到1926年,就以上所说的情形看来,北伐之前的中国是一片混乱,乏善可陈。的确,这时候呈现的危机,是时时可能发生的亡国,“救亡”两个字成为当时压在全体中国人心头的压力。尤其日本人,在那一段时期时时刻刻在各地有挑衅的行为,制造事故,以取得中国的让步。日常生活中,生活在租界或者通商口岸的华人,不是必须面对外国人,就是处于外国势力卵翼下,受着各种各样的歧视和欺负。
对很多中国人来说,救亡不仅是一个口号,还是天天要面对的现实。
从这个意义上说,孙中山作为革命领袖极其不合格,只有帮派头子的能力,远非治国之才。
许多革命前应该想到的问题,在这一段混乱的时期提上了日程,让大家不断地思考:中国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中国该走到何处去?
马克思对中国的认识极差,亚细亚生产方式都是他想象出来的,要靠这个理解中国简直是南辕北辙。不改造不足以指导中国现实。而且马克思的史观也失之欧洲中心以及削足适履,过于机械化的理解现实。当然对当时来说马克思的思想仍然有其优秀性。
一个是讨论中国社会的定性,左翼的理论家将中国的过去纳入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但是有些人不同意他们的观点,有的人从中国传统的立场驳斥这些说法,也有的人则是修正了唯物史观,不主张固定的社会进化论观点,却也认为社会与经济之间存在密切关系。
中国现在只教一个哲学,就是唯物主义辨证观。失之偏狭,倒是不算错误。
主张科学的人士,他们其实不是真正从科学本身的内部规律角度发言,而是将科学当做一个新的文化现象。这一番讨论,实质上毋宁说是将一切哲学讨论都推到玄学的范畴,使得思想的领域狭窄了,也单薄了。当然,宗教信仰又更被这些科学主义者驱逐到人生之外,当做迷信。这一番辩论,当然是和新文化运动有相当的关系。
为什么不能都选呢。愿意追求美的让它去,愿意为革命服务的也让它去。非要极端化是什么道理。兼容并蓄才是真。没有心胸的拒绝,只能代表心虚。
文学和艺术是应该为一定的目的服务,还是应当单纯地表达人的心灵和智慧。
完全脱离传统是不对的。人不可以脱离自己的文化单独存在,国家亦然。
中国的学术完全脱离了传统的人文和经典教育,进入了现代的人文社会和科学的教育。
现代公民意识和城市化的进程是相辅相成的,所以上海的风气最为清明,不是偶然。
资金和职业工人集中于这些地点,使中国第一次有了现代的都市,和过去传统行政城市和集散中心的性质完全不同。城乡的差距开始拉大,而且越来越大,在数十年中城市的经济规模远超过农村。因为经济发展而造成的社会结构转变,影响也极为深远。
落后就要挨打,痛彻骨髓。社达再怎么不对,可是当时面对的情况就是社达,唱高调有屁用。
欧战对中国的影响其实是在提醒大家,中国的主权时时刻刻会被别人抹杀。这也是为何“救亡”会成为全国性的呼声。
泪目。
。这些行动,都是在民族主义高涨,而且开始有自己的信心时才能做到的。
文化决定共识,共识决定国运。如果中国和欧陆一样不同音则不同文,很难想象会达成全国共识和讨论成立的可能性。表音文字本身就必然导向分裂主义。例如美国如今黑人刻意的和白人不同音(写法也不同),正代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中国虽然在分裂之中,而且国力甚弱,经济也是刚在起步的阶段,但是这十几年的时间,为中国成为一个主权国家和现代社会铺下了重要的基础。而且这些成就是全民共同努力达成的,并不是由哪一个政权规划所致。这十多年的光阴,在中国近代史上,有其不可磨灭的意义。
第11章 黄金十年,流泪十年
然后国民党就被光头给毁了。
。在1925年之前,国民党本身陷于左派、右派的冲突,几乎分裂。
所以说,所有杀不死我们的,都会让我们更强大。
面对亡国的危机,人人都有强烈的国族意识,珍惜国家的主权。
所以人民英雄纪念碑上并未限定英雄的意识形态,凡我国人者皆可接受祭祀。中国有今天,必不负卿。
1929年东北“易帜”不久,还是半独立状态,但奉军的将领韩光第为了保卫国土,以一团之众抵抗苏联二万人的侵犯,他和他的兵员全员殉国。这些例子都说明,中国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大家都会尽力维护国家的独立和主权。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过去中国的高级人才,必须借助出洋留学来培养,现在至少可以有自己的训练基地了。
国民党对关心民众的党员一概冠以通共的名义予以绞杀,所以此时的国民党早已不是当年的革命党,而是腐朽的地主和买办的利益代言人,既然不能代表民意,自取失败的未来当可一眼看穿。
国民政府统治地区,由于其上层是如此地疏离于中国的一般老百姓,这个政权的现代化,却变成其日后失败的病根。
先贤们辛苦!
用当时最先进的方法学研究中国本土的事物,取得了极大的成就。而且把中国的时空发展,归纳为中国对自己的认识。这种贡献,就远超于纯粹研究室的理论探讨,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果,使中国人清楚地知道何所归属。其他各研究所,也分别在不同领域为中国的现代学术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基础在当时还是很微小的,可是若没有这些基础,不可能有今天海峡两岸高等研究的实力。
实证的研究工作,对中国古代的历史以王国维的二重证据法重新排列,得到更符合原来面貌的古代历史。现在,中国是一个多元、多民族的文化系统,已经是大家都认同的事实。对中国古代史重新解释,配合民族学和语言学的研究,产生出对中国文化发展过程的新理解,实际上有助于建立一个新的、更符合事实的国族观。
茅以升创办了中国桥梁公司,希望为中国的交通事业,尤其是桥梁的建设作出贡献;不仅是有所规划,而且可以实际投入建设。他亲手设计了跨越钱塘江的钱塘江大桥,这是中国人自己设计、自己建造的大工程。可惜,钱塘江大桥才刚通车不久,日本就发动“七七事变”侵略中国,他不得不亲手炸毁这座桥梁,以阻挡日本人向西进军。
这一批学者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为中国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到今天,海峡两岸的石油人才和矿业人才,还有资源委员会前辈培育的人物。
现在也是。
在国际政治上,是只讲实力、没有公理的。
日本制造的种种事件,当然加深了中国人的危机感。一方面,许多地方的军事领袖,有些是过去割据自雄的军阀,愿意接受中央号令,整军经武,预备大战的爆发;另一方面,中央政府在不同民族地区,也努力维持各族在中华民国体制下的归属感。
种种努力,目的都在整顿和确认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共同体,在一个主权之下立足于世界。中国的十年努力,也引起了东亚邻邦的注意。韩国早已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此时韩国的复国运动志士看到中国的榜样,在中国建立了复国的组织,而且将国家名称也定为大韩民国。法国占领越南已久,越南的复国运动者也组织了越南国民党,希望有一天越南也成为独立自主的国家。缅甸的志士制定他们未来的国旗,基本的构图是和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非常接近的。远在南亚的印度,甘地领导的独立运动组织也设法和中国联络。即使在抗战期间,蒋介石也尽力帮助印度独立。他出席开罗会议的途中在印度换机,还想方设法和甘地见面,因此触怒了丘吉尔。如果没有日本的侵略,中国迈向独立自主的建国过程可能使远东各国的独立运动提早实现。真要说到辛亥革命的意义,这一个角度的影响也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所谓的黄金十年,也可以说是流泪的十年。可是如果没有这十年的准备,中国大概只能任人宰割,沦为日本的殖民地。
第12章 八年抗战,为国格而战
百炼成钢。国家的建立并非轻易。
“人有人格,国有国格。这八年抗战争的是国格,经受百年的苦难和屈辱,不经过这一次的大战争,中国人站不起来。”
事实上英法并未想压制德国。他们早就认识到德国崛起必不可挡,所图者无非祸水东引至苏联。由于一战人员损失之惨重英法从未想过可以战胜德国,因为付不起再失去一代成年男人的代价了。一切绥靖政策的考虑皆为此。
这两个国家联合的力量,竟然不能压制住德意的扩张和侵略。
美国一直在背后售卖军用物质给日本,直到日本进军东南亚。美国不是个好东西。
美国当时还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在这个各处军备竞争的场合下,美国以新大陆的资源和新兴的工业产品左右逢源,赚取了极大的利润。
蒋介石的心胸决定了他不是领导人。最多只有市长的能力和胸怀,不输才怪。
蒋介石也建立了一个专制的集权体制,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实质上成为中国的强人统治者,国民党机器也转化为集权体制的工具。同时,蒋介石也在大圈子里画了小圈子,培养自己的私人势力,尤其在军中,他以黄埔军校校长的身份,要求军人向他个人效忠。
蒋介石学历造假,实际并非士官学校毕业,而是陆军振武学校军事预科毕业。此教育和军官的教育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他也就是个班排长的素质。
他自己是在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对于日本的军事体制和军人专政的情形当然非常熟悉。
我倒觉得他不用腐蚀一直就是个反革命。
然而,权力是会腐蚀人的,绝对的权力腐蚀人的速度和程度尤其惊人。
八年的辛酸和血泪,日本人用火光和死亡,为中国人铸造了强烈的民族意识。中国的政治体制,还没有做到全国总动员的能力,可是正是这种危机感,使得当时全体的中国人都不知不觉地投入了这场空前的战争。从沿海到华中,战火所及之处,千万老百姓抛弃家园,万里跋涉走向内地。
我以我血荐轩辕。
开战之初,中国用已经训练好的现代部队,在沿海地区尽力堵住日本军队的进攻。上海一战损失最大,中国刚起步发展的空军初试啼声,抵抗日本的空袭,支持陆军作战,半年内,这一支还在萌芽状态的空军人机损失严重;中国海军残余的军舰,都在长江口上自沉于马当①,使日本的大型军舰不能驶入长江。在淞沪战场上,中央政府的直属部队也是伤亡惨重,因为日本以近岸的军舰,用强大的炮火轰炸中国的阵地。台儿庄一役,中央部队和原来是地方部队的桂军、冯军和川军等协力作战,以四比一的伤亡歼灭了日本一个半师团。战况的激烈和牺牲的重大,可以川军一个师为例:中国军队合围之势快要完成时,他们急行军投入战场,堵住了一个缺口,将日军完全包围在内;战役结束后,这个师从师长以下,全员殉国。南京陷落,中央部队在大别山区和日军缠斗数月,消耗日军精锐。这些惨烈的战役至少向世界宣示,也向中国人自己表明,中国人即便是拼了血肉也要打赢这场战争。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母亲和家人,正如同邻居们一样,烧开了水送给这些青年人饮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此去不可能再回来。也正是在这种场合下,一个八岁的儿童,忽然成人了。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国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代价,岂是你美国靠运气占地利所能比拟的。国运之争,走着瞧吧。
第十军死守衡阳常德到最后一兵一卒;远征军从印度打回来,在缅甸丛林中寸土必争;华北敌后游击区共产党组织的百团大战和其他敌后抗战等。至于平民被杀害的事,南京大屠杀是最著名的悲剧;还有河北农村的“三光”灾害,杀光、烧光、抢光;重庆三次被烧成白地,其他城市也在炸弹下全毁、半毁。整整八年,中国损失七百万兵员,其中包括两百多位将级军官;直接死于战争的平民不下两千万,间接因饥饿、疾病而死的又有二三千万。这是一场亘古未见的浩劫。在1945年,日本投降了,中国只是得到一个惨胜。
此处读者可以自行搜索民国船王卢作孚,他的民生公司承担了九成以上运输任务,损失超过四百万银元。卢公昼夜连轴转一个多月完成此不可能任务,名垂青史。
中国必须将这些沿海地区的设备迁入内地,当时有六百多家公私工厂迁入四川。迁川的工厂设备,先以轮船载运到武汉、沙市和宜昌,再用木船转驳进入川江。几乎有一年的时间,沙市江面上满满的都是白木船,等待着小火轮拖运。
就是这些破破烂烂的设备,维持了八年的民用军需。战后,这些工厂都没有迁回原处,而是留在内地成为内地工业化的种子。许多技术人员也留在内地,培训内地的技工。经过这一次折腾,中国的工业化地区,才扩展到沿海以外。
中学生也纷纷内迁,没有足够的交通工具,他们步行数千里到达不受空袭威胁的地点,组织成许多国立的“临中”和“联中”。这些十四五岁就开始上路的青年,在最偏僻的角落,一边军训,一边上课,然后投入大学。到抗战胜利时,当时的初中生也快要从大学毕业了。数十万的青年离乡背井,很多人的家庭还留在故乡,他们一无所有,也一无依傍,只是为了要在中国自由的土地上受教育。当时的教育部长陈立夫,要求政府拨给他几个师的经费,让他可以维持这些学生的生活。这些由公费维持生活的学生们,是此后两岸中国建设的主力军。
伤兵们躺在地上等待治疗,没有麻醉药也没有止痛剂,活生生地用高粱酒喷在伤口上,截断受伤的肢体。我曾经在湖北靠近前线的农村看到过,一次战役下来,数百个伤兵运回村子的晒谷场上,哀号呻吟之声日夜不断,三天以后,没有剩下几个人了。
蒋介石以“战时必须服从一个领袖”的理由,排除异己,封锁舆论,更引起知识分子的愤怒。所以,知识分子很少有对蒋介石满意的,一般老百姓当然也是怨声载道,他们不能说话,知识分子却要表达自己的意见。蒋介石在抗战初期声望极高,大家盼望他成为挽救中国败亡的领袖,到抗战中期以后,却是集全国的怨恨于一身。这一转换,正是共产党统战的好时机,结成了统一的抗日战线。国共两党的形势优劣,就在抗战中期完全颠倒。
恰恰相反,以蒋光头的地主买办属性,你给他机会他也是一坨屎一样的表现。许老还是天真。
如果战后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中国可以再度出发。
第13章 罗马帝国为什么崩溃
这种经济学家和福山都是傻逼。怎么可以有永不下降的增长。
经济学家认为,对荣景的期待是没有问题的。那饼永远可以做大,财富永远增加,市场永远扩大,生产力永远提升,生活的品质永远可以改善—那是无穷无尽地往乐观方面走。
被级差文明骑脸,有什么要研究的呢?现代已经不存在级差文明国家之间的冲突了,没有借鉴意义。
我们主要就是讨论墨西哥的玛雅文化,秘鲁的印加文化,以及这两个文化怎样崩溃的因缘。
不够大历史,不够跨学科。
罗马帝国的衰亡,吉本归结起来有几个条件:内在条件很多,包括税收太重、劳役太重、军人专政等,也包括官僚集团的败坏,各地经济条件的衰败,经济中心的转移。凡此,涵盖面很宽,气魄非常宏伟。但他没有讨论到外在情况,比如说环境问题。他讨论的角度,还是讨论衰亡的传统方式,就是从内在条件着手。
吉本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倒果为因。
前面写过了,唯一正确的道路改土归流,罗马不会,傻缺没办法。
罗马的将军、总督们占地为王,但是统治的法律、统治的权威,都委托当地原来的王或酋长去执行—试看英国近代的殖民政权,基本上都是用同样的方式—在得胜地留下的将军们和他的战士们,不再回到罗马。
你再看美国,新教精神,现在主体民族还有新教精神吗?盎格鲁撒克森人不够,西欧移民凑;西欧移民不够,东欧移民凑;东欧移民不够,白人凑;白人不够,现在拉丁人也来凑了。美国的精神恰如罗马不断被稀释被淡忘 还有个毛?红脖子代表落后,白左代表未来,呵呵,美国的建国精神安在?
兵源不足,本土空虚,罗马就把本来是邻邦的居民拉进来,变成罗马的公民;人数还不够,甚至于奴隶也一批批被解放,变成新的罗马公民,为罗马兵团出征。上层本身已经掏得非常非常空虚,“罗马公民”这个名词,实际上不断吸引了外邦人进来,而这些外邦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公民精神。
吉本描述的罗马帝国后五六百年的情况,实际上和西方帝国从大英帝国的扩张到美利坚合众国的霸权,其兴衰演变的模式相当类似。
新教伦理,呵呵。美国现在只有文化相对主义,多元主义,哪里来的新教伦理?立国之本尚存否?
英美上层也是在逐渐被掏空,美国当年立国者们的一些理想实际上也在被冲淡。美国现在的政治受制于财富,而不见当年华盛顿、杰斐逊、汉密尔顿①的立国理想。
这种消耗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美国并不能收到回报,因为美国原本已经在巅峰了,因此任何消耗最好结果都是维持现状,并不能带来增量收益。何况现状还没有维持住。
任何帝国都消耗了资源,今天的消耗尤其迅速。
第14章 帝国的精神理念
此处可看《美国精神的封闭》。
对基督教的神负责任的人生态度,在英美等国家,20世纪30年代还存在,40年代打仗时还存在,二战以后就逐渐以“向钱看”来代替“向上帝看”。
所以说一神教是人类的癌症和毒瘤,必须被消灭。
认为我这个宗教不能跟别的宗教同存,你要信仰基督教就一定不能接受其他宗教;要么就是说别的宗教在胡说八道,我非灭了它不可。
许老不懂物理就别强行比喻了吧。徒惹人笑。
今天早上我看一条消息,我们这个宇宙是许多宇宙中的一个,我们宇宙里的暗物质①是看不见的,但是它里面存在着暗能量②,这个暗能量可以探测出来。暗物质无法看见、无法触摸,但是它在不断扩大,当暗物质扩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我们就毁了。
一个制度在崩溃,这个文明的许多支柱里面很重要的一支在垮台,民主政治在垮台。
布鲁姆把启蒙运动批评得狗屁不如哈哈哈。不论如何,美国精神的失去是不争的事实,布鲁姆也承认这一点。原因先不论,结果是没有异议的。
这些教书匠、艺术家、工程师打下了一个新的学术基础,等到文艺复兴,大量的古代经典又从远方的图书馆重新被学者们带回到人间。知识,再度从神回到人。文艺复兴时期画家画的图画也都是最真实的人。人的重新发现,是后来启蒙运动的主要力量。
科技文明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是人建设的。所以抛开现状谈未来是没有意义的。
我认为是科技文明,而科技文明将来衍生出一套理念,包括善恶、真伪,又由此规律化出来美丑,要真、善、美三个条件约束我们的良心。这个条件在科技文明中衍生出来,但是需要配合什么呢?要配合人的理性。
这句话难道是说美国没称霸?许老是在搞笑?希腊没称霸是因为民主的固有缺点造成希腊没有实力,那就是民主造成分散的统治。没有通讯支持你不可以在多地投票,所以希腊民主只能是联邦不能是帝国。城邦想称霸那是想多了。
希腊大帝国—即希腊化的世界,有点像今天美国的情形,它没有称霸,可它是一个核心,工业、经济、产业的各种部分都扩散出去,而核心支柱在中间。核心富足,才能维持必要的武力,维持帝国的秩序。
都是邪道。唯一的正道是用文化和文明来维持,长久之后就不需要维持,文化自带向心力。需要维持的都会失败。维持就是消耗。
早期的像波斯帝国那样子,就是派总督管理属地。罗马帝国不像希腊世界一样以经济力量来维系,而是用军队来维持。
这不是原因,而是制度失败的结果。
吉本分析的罗马经济的发展就看得出来,各个中心自己变成区域性中心以后,大支柱没有了,各地形成了小支柱,再到后来垄断了中央的政权、中央的经济,这个是罗马帝国扛不住的最大原因。
都怪马克思。还有他瞎扯的亚细亚生产方式,都是错的。中国一直是帝国,根本没有走欧洲那种落后的封建模式。封建的效率之低让欧洲两千年都不能统一,简直是垃圾。
我们要知道,欧洲的这个“封建”和中国传统古籍里面所说的“封建”是不一样的事情。中国的封建是周人有计划地分封自己的子弟去掌握东方被征服的地区,而罗马的这个“封建”是借用中国“封建”两个字翻译过来的。罗马帝国所谓的“封建”,讲的是地方势力在各处占山为王,占地为君,有的自称伯爵,占领地方大点的还自称侯爵,地方再大的,几个国家并在一块就有一个王。这是从下往上的发展,而不是从上往下,和中国通常所说的“封建”完全是两回事。但是马克思搞不清楚这个,就把两者比在一块。于是,近代中文在对历史的解释上,就都用了“封建”两个字。把1840年以前的中国统统都叫“封建社会”,这是完全不懂历史。
第15章 帝国的制度系统
这种皇帝都是荣誉,没有任何权利。所以查理五世必须靠裙带和联姻拼命集中权力,不过还是失败了,黯然退位留下一帮烂摊子。
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是诸侯选出来的,十几个大诸侯再加上几个大主教一起投票选出来的,这一“帝国”其实是空的。
正因为皇权和神权分离,所以欧洲没有感受到统一的必要性,等到神权崩溃再想追求统一发现已经没有可能了。
王公、诸侯如果不听话,教会可以开除他的教籍,这样一来谁也不能和他来往了,他就完了,这个力量反而是神圣罗马帝国和教皇能够维持帝国的真正因素。但神圣罗马帝国不是真正的帝国,这只是一个经济、政治上的联盟,是用精神统一的大帝国。
民族国家本来就是生造的概念。之前没有这种概念反而大家可以求同存异,有了这个概念后没有人愿意甘为人下,世界从此大乱。这是个潘多拉盒子,始作俑者不得好死。
民族国家不断形成,大帝国持续解散,这是秩序本身里面多元因素的崩解,不是外来的力量影响所致。
就法国这么点人还想当世界第一?许老是老糊涂了么?
全世界最大的国家、最富的国家,路易十四号称“太阳王”,举世瞩目。
恰恰相反,法皇的权力是假的,他没有办法将国家构建到达最底层,于是没有办法与地方实力派达成直接统治关系,只能默认地方派的利益互相妥协,于是和中国的明帝国晚期一模一样,所有的国家运转成本都靠剥削老百姓,而且再加上腐败官僚的额外搭便车。于是我们可以看到英法战争英国的赋税是法国三倍但法国政府破产,而英国没有,因为英国有光荣革命,国家构建能力高于法国这个虚胖的国家。所以法国发生了大革命,正因为法皇没有完全真正的掌握国家权力,而不是说法皇没有分散权力。许老怎么回事,错误这么多!
法兰西帝国一直不知道怎么样让权力分散,一直让巴黎成为大家统统要去争的红苹果
什么叫如此而已,鼎鼎大名的欧陆搅屎棍政策,造成欧洲不能统一的罪魁祸首,如此轻飘飘一句如此而已,许老失之偏颇了。
英国最多是坐观成败,在鹬蚌相争的时候,我渔翁得利。哪边快要输了,我给它帮一把倒过来,它赢了我占点便宜,如此而已。
严重不同意。糊里糊涂?英国人煞费苦心的维持欧陆均势和无敌舰队,居然是糊里糊涂,你信吗?这一节严重事实失误,我都懒得一句句反驳了,读者自求多福吧,就这样。
糊里糊涂,英国发展为“日不落”的大帝国。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帝国解散,也和平地下旗回国。
许老原来是态度先行,非要扯到英法一柔一刚去,难怪这节如此扯淡。大家就当这节放屁,没啥好说的。许老这节的治学态度太让我失望了。
将英国和法国的殖民帝国对比,英国起家时并没有一定的策略,也没有一定的制度,从无到有,从兴到衰,都因应情势,自然而然;法国则处处按照一定制度管理,结果是来也辛苦,去也辛苦。两者一柔一刚,过程和结果竟如此不同。
第16章 罗马帝国与西班牙、英国之比较
这不是一个成熟的帝国体制,改土归流是唯一正确的可惜他们不会。
罗马是以武力征服这些新的地区,它对每个地区的管理实际上是监督,而不是真正参与。往往是由当地原来的政府继续管理,而罗马将军率领的军团在旁边监督。
罗马的野心超过了自己文化扩张的速度,所以必败。
罗马必须不断地扩张,扩展自己的兵源,一拨一拨本来没有资格做罗马公民的族群,都变成罗马新的兵团的成员。
愚蠢的罗马治国方略。真正的帝国不是这么扩张的。
中国的扩张是逐渐从中央扩张出去,核心地区总是华夏民族,边缘地区同化成华夏之后,核心越来越大,核心永远大于边缘。罗马却是核心变质,边缘变大,庞大散漫而无归属感。最后,蛮族军队变成近卫军的主要组成部分,罗马帝国就像唐代的节度使一样,小兵封队长,队长封将军,将军封皇帝。这样的制度当然无从管理起,也无法维系成为真正融合而充实的帝国。
保罗·肯尼迪说到哈布斯堡王朝、西班牙帝国等欧洲列强的帝国主义扩张到全世界,以及大英帝国和美国的霸权。他的讨论比吉本更为集中,他一部分讨论管理制度,但更加注意两方面:第一,帝国能否掌握经济资源;第二,帝国扩张的战略以及这种战略引发的负担。
西班牙的人口不足以支持正确的帝国扩张模式。所以荷兰,西班牙,英国,一个比一个人口多,直到美国。下一个超越美国人口的发达国家是谁呢?中国还是印度?印度也配?哈哈哈。
但西班牙帝国的扩张很像当年的罗马帝国,派遣到各处的军队和天主教教会合作治理当地,它们的政策是传教和掠夺财富,并没有真正的管理制度。
并不是西班牙想这样,而是白银作为东方唯一愿意接受和有利可图的商品是唯一的选择。西班牙还想卖别的给东方,可东方的生产力和市场根本不需要西班牙的任何产品,除了白银。
西班牙的另外一半财富花费在从印度洋、南太平洋到印度、日本购买的香料、瓷器和丝绸上。这造成中国和日本在16世纪以后,至少两百年的贸易顺差。
它倒是不想松散,以当时的技术和通讯条件做得到吗?许老这个立场先行屁股歪到不能看。
从大英帝国本身的治理来看,大英帝国的各个部分是松散的。
大英帝国在一战丧失了一代男人的精华之后就不行了,二战只是在不断的寻找体面退出的机会。二战后垮掉只是回到英国这么点人口本来应有的位置,作为历史学家许老为什么对英国理解错误这么多?因为在美国待久了被洗脑了吧。
大英帝国在二战以后就顿时垮下来了。
第17章 今日美国与中国该往何处去
脑子瓦特了?现在是中国强出头还是被迫应战?搞搞清楚?放你妈的屁。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中国该吸取教训。凡事不必强出头,自己过个安稳的日子,让人家也过着安稳的日子,一切都适可而止,可能大家都好。
最后一章说了半天除了扯淡和拉偏架没有任何内容。
任何系统不能靠一个固定的秩序来维系,因为系统各部分的衰变速度都不一样,一有任何部分彼此之间产生落差,固定的秩序无法补救,秩序本身就会因为僵化而变成另外一个干扰因素。一个系统必须维持一定的弹性,自我调节的弹性。
结论
★★★
本来可以四颗星,不过由于最后两章关于英法美等国内容错疏极多,有关中国内容又尽显台湾拖后腿本色,所以三颗星到头。
建议只看前面几章,后面有关罗马开始越来越扯直到最后两章纯属放屁可以不看。
对许老客观性和治学态度大失所望。